一、回迁屯垦
现在居住在双城区的锡伯族人,是清朝嘉庆年间开发双城时,随满洲八旗一起来的锡伯族后代。清政府建立以后到乾隆年间京旗人口迅速增长,清政府为疏散京旗人口,要在东北拉林一带移“京旗屯垦”。吉林将军富俊于嘉庆十九年(1814)上奏请于双城地方开垦屯田得到嘉庆帝的批准。并“屯丁先来此屯垦后移京旗”。富俊将军亲自率员在双城南北70里、东西130里的草原上勘察,设立八旗村屯。富俊将军又于嘉庆二十三年(1818)上奏朝廷,拟调拨盛京、吉林八旗前来双城垦荒。随后于1820年从金州、复州、岫岩、凤城等地的满族、锡伯族、蒙古族中调拨大量的闲散人口前来双城堡屯田。双城锡伯族的先人就是那时来到双城的。
公正满族乡吴安平家谱记载:“嘉庆二十五年(1820)第十一世祖讷束肯拨往吉林双城充丁。”希勤满族乡裕丰村锡伯族刘万财家谱记载是嘉庆二十五年迁来双城堡。凡是计划内的拨民户,给荒地30垧,籽种2石,每丁给银8两,有房基地、公用碾、磨、水井、牛条器具,都居住在120个旗营子之内,一切待遇与满族相同。土地是旗地国有制,地权属清王朝所有,不许典当和买卖,绝后户土地收为国有。锡伯族早期生活在大兴安岭和嫩江地区,清朝康熙年间将锡伯族全部南迁辽宁等地。那时锡伯族人说:“我们是随龙来的。”这次回迁双城他们说:“我们是拨民来的。”
清政府为疏散京旗而开发双城。计划拨京旗3000户,待遇再好京旗人也不愿来,改为1000户,实际只来698户。双城屯垦却为辽宁各县八旗满族和锡伯族人打开了谋生的大门。双城那时真是“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满山遍野是獐狍野鹿,山兔满山跑,野鸡满天飞,有个水坑就有鱼,草丛下是富含腐殖质的肥沃的黑土地。来到双城的锡伯族和满族等民族一起,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和汗水,把满地蒿草、一望无际、沉积千年的古老荒原,一锹一镐地开垦成良田。把边陲变内地,对东北地区农业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富俊将军后来又奏请朝廷开发扶余县的伯都纳进行招旗屯垦。因此,后来形成了双城120个营子,河南(扶余)120个号、江北(呼兰)120个井子。以双城为中心出现了人烟稠密的大农业区,有效地巩固了东北边疆。双城锡伯族是最早回迁黑龙江、最早开发建设黑龙江的先驱者和开拓者。
二、边里边外
清朝为保护祖宗发祥之地,从山海关到沈阳北的开原,从开原到鸭绿江,修了一道柳条边墙。在这道边墙里的叫边里,在这道边墙外的叫边外。金州、复州、岫岩、凤城等地人把去双城的人叫上边外,来到双城的人把祖居地叫边里或者叫里城。
来到双城的锡伯族人,他们时刻都在思念着自己故乡,故乡的人也时刻思念着去往双城的骨肉同胞。从1820年到清朝末年,即使在交通不便的情况下,互相往来从未间断过。秋收完了以后,他们坐着牛车,风寒路宿,千里之程一走就是二、三十天。到了老家过了春节后,再坐车回来。也有的是骑着马回去的。他们多数都是回去看望老人和亲友,也有的是回去处理房地产等。希勤满族乡裕丰村刘万财家谱记载:“于同治八年(1869)由里城来族人等来本宅和议二十个字传留后世。”跃进满族乡宏升村傅安平之祖父傅英,光绪二十八年(1902)回复州雅化屯在父坟前立碑。后来通了火车,从民国初年开始,从双城回故乡的人,越来越多。五家镇民康村那家窝堡双兴阿(那奎双)、依兴阿(那奎依)民国初年回岫岩县大索鹁沟处理房地产,住在本家那永志家,足足住了两、三个月。幸福满族乡庆城村那春奎,13岁时1931年春,跟叔叔回岫岩县岭沟乡大索鹁沟拜祖坟,住在本家那保太家。从1931年到1945年,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东北时期,大抓劳工,大抓反满抗日分子,给家族内的往来造成了一定困难。即使这样也有来往的。金州四十里乡山后村关庆祥说:“父亲吴世昌于1944年逃荒去了双城。”岫岩大索鹁沟那显林,伪满时经常边里边外的走,外号叫“小边外”。解放后,宗族之间的交往开始频繁起来。五家镇民和村高凤阁,祖籍复州太阳升乡沙坨子,复州的高振岳说曾去过双城五家镇的民和村,他还记得作家高凤阁的父亲叫高鸿强。五家镇民乐村的那兴久和岫岩大索鹁沟的那保德,经常进行书信往来。1971年,五家镇那家岗那姓听说老家岫岩大索鹁沟那正普要来落户,马上就给了准迁证,骨肉分离150多年,互不相识,令人感动。联兴乡安强村那明武1968年在岫岩县老家支左,受到本家族的热情接待。1986年双城的佟宝璋、佟锡武,回岫岩老家寻根。1988年白长有回金县、付振书回复州老家寻根。2005年,双城的刘业彬回岫岩哨子河老家走访。
边里(里城)的锡伯族人,现在还有很多人,知道上边外(双城)有几支人。金县向应乡三家村吴国栋说:“边外双城移去一支,迁到东官所吴家窝堡,在伪满时我还去过。”边外双城的锡伯族人,有不少姓氏,还能准确说出自己原籍的祖居地。幸福满族乡庆宁村锡伯族何英波、何英杰等何姓从来未回过里城老家,近200年,他们仍然记着,他们老家是:辽宁省岫岩县哨子河乡三道河子大索鹁沟。五家镇新利村高熙文高姓,都记着他们老家是复州杏树园子,有百年一家子,没有百年亲戚。边里边外两地情,源远流长,代代相传。
三、人口
光绪三十三年(1907)双城堡地方旗属八旗户口统计表备注栏内称:“右表双城堡旗属八旗,原拨正丁四千户,续来浮丁一千七百六十四户,除满、蒙、汉三项外,有西伯(锡伯)四百九十五户,男女三千八百九十六人,列入蒙古栏内,理合声明。”
1953年全国第一次人口普查,双城锡伯族是零。1964年全国第二次人口普查,双城锡伯族是零。1982年全国第三次人口普查双城有锡伯族595人。1986年双城对15个旗营屯子乡镇进行锡伯族登记,双城县锡伯族1870户,7404人。其中男4500人,女2904人。锡伯族人口分布是:双城镇419人,希勤乡1169人,幸福乡274人,同心乡710人,联兴乡101人,青岭乡462人,新兴乡133人,乐群乡651人,跃进乡374人,水泉乡337人,农丰乡570人,单城乡218人,公正乡793人,东官乡658人,五家乡535人。
1990年全国第四次人口普查,双城锡伯族是2547人。比1907年3896人少了1349人,比1986年7404人少了4857人。双城有23个乡镇有锡伯族居住,分布是双城镇276人,希勤满族乡39人,幸福满族乡54人,同心满族乡43人,联兴满族乡61人,青岭满族乡186人,新兴满族乡61人,乐群满族乡47人,跃进满族乡180人,水泉乡394人,农丰满族锡伯族镇266人,单城镇59人,公正满族乡141人,东官镇511人,五家镇71人,永胜乡42人,团结乡36人,杏山乡33人,周家镇18人,兰棱镇13人,临江乡10人,朝阳乡5人,金城乡1人。
1764年,西迁到新疆的锡伯族官兵4295人,在生存条件极差的情况下,2002年新疆锡伯族人口是41020人,238年间人口几乎增长了10倍。1820年双城屯垦时,120个旗营屯子内除少数村屯外,每屯安置4至8户锡伯族,每屯以6户计算100个屯子,总计应有600户,每户按6口人,总计有锡伯族3600人。182年间以6倍增长计算,现在双城应有锡伯族21600人。东官镇东利村王氏谱书记载:“嘉庆二十五年官方移民28户;道光年间来14户;咸丰年间来1户;同治年间来2户;光绪年间来6户”。《双城市满族锡伯族志》编辑佟宝璋说:“这种投亲靠友,走奔同宗,断断续续来的情况,双城各族都有”。双城锡伯族人口远远越过2万人,大多数都混迹于满族之中。
四、回归民族
造成锡伯族不知自己民族族属主要原因是满清政府和日本帝国主义。1700年,清政府把整个锡伯族调往辽宁等各地分编于八旗之中,使锡伯族成了旗丁旗民。清代只分旗人和民人,锡伯族和满族通称为“旗人”。日本占领东北时期调查户口只分:汉、满、蒙古、日、朝五个民族,把“在旗”的全改成满族。二百年来,大多数锡伯族人,只知道自己是锡伯鞑子,不知自己是锡伯族,误以为“在旗”就是满族。
双城锡伯族回归自己民族的热潮,是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开始的。1979年北京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的锡伯族吴元丰、赵志强来双城考查;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安俊和黑龙江省民族研究所的吴克尧来双城进行锡伯族调查;新疆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考察组到双城的访问;辽宁各地改报锡伯族族属的信息不断传到双城等,激发了双城锡伯族的民族意识。在县政府工作的锡伯族干部徐中复、赵金山、佟宝璋、佟锡武、白长有、傅振书等同志,深入各乡镇进行锡伯族调查。特别是佟宝璋同志,全身心地投入到锡伯族的工作中。他骑自行车跑遍了双城各乡镇和村屯,有的往返多次。多次到辽宁各县双城锡伯族老家调查。佟宝璋为双城锡伯族回归自己的民族做出了重大贡献。1986年,全县对有旗营屯子乡镇进行锡伯族登记,双城兴起了锡伯族回归自己民族的热潮。
经过1986年的锡伯族登记,双城大多数锡伯族知道了西伯鞑子就是锡伯族。而1990年第四次人口普查时,上面有指示,户口登记要按1982年户籍上报的族属登记,不许自己报族属。在双城,1982年还是生产队集体化时期,有多少锡伯族人能知道自己是锡伯族呢?1990年把刚刚知道自己是锡伯族的4857人,不得不报满族。
五、民族经济
双城开垦之初旗地禁止买卖,锡伯族人全家在自己分得荒地上逐年进行垦荒耕种,过着自给自足的富裕生活。随着人口的发展,分家后小家户数增多,移民时拨给的土地要随着分劈,到清朝末年时一户只能有两、三垧地。光绪三十三年(1907)“满汉不通婚,旗民不交产”的禁令废除,清政府允许旗地买卖,出现了封建土地私有制。民国时期由于军阀混战,要税、要官车官草、要杂役,又加上土匪盛行,锡伯族人的生活逐步走向衰落。虽然如此,1928年北京大学教授蒋廷黻说:“当时中国任何地方的经济情况,都不如张作霖统治下的东北”。而双城的经济也是东北最好的。1931年,9·18事变,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东北三省,人们过着水深火热的亡国奴生活。伪满洲国要的“出荷粮”竟占到产量的三分之二,外加要“地亩税”、“门户锐”、“屠宰税”等大量搜刮民财;要国兵、要劳工、出“勤劳奉仕”;抓“政治犯”、“经济犯”,实行“保甲制”“连坐法”等,在日本法西斯统治下,双城锡伯族同胞和其他各族人民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悲惨的日子,生活极其艰难。
民国时双城拥有300垧到1000垧土地的大地主有100多户。日本侵占东北时,土地关系仍是封建土地所有制,多数土地为地主、富农所拥有。1945年日本投降时,双城幸福乡地主富农所拥有的土地占全乡土地面积的80%,人均占有37.7亩。劳动人民占有土地20%,人均占有土地1.6亩。解放前,拥有少量土地的锡伯族人,有的勉强能维持生活,有的很难维持生活,有些失去土地的锡伯族人沦为佃农和雇农,靠扛长活打短工谋生,只有极少的锡伯族人拥有较多的土地。解放后,1947年双城实行土地改革,《中国土地法大纲》规定:“没收地主的一切土地和财产,征收富农多余土地和财产,按人口平均分配土地。”土地实行了农民个体所有制。双城县联兴乡人均分得土地8亩3分。农民有了自己的土地生产积极性极为高涨。五家镇民乐村那家岗锡伯族那武举那武财,不愿在哈尔滨大工厂做工而辞职回乡种地。锡伯族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1954年至1984年,土地实行的是集体所有制。农业合作社和人民公社不适于现阶段生产力发展,30多年来人民的生活水平没有大的提高。口粮要定量吃的是粗粮,家家户户住的是土坯房,衣服破了得将就着穿。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实行了改革开放,土地实行了个体农民承包责任制,从1984年开始农民的生活一年一个大变样。种植业和养殖业来了个大发展,五家镇民乐村那万军种4垧地养8头奶牛,幸福满族乡幸福村白仁朋种5垧地,每年养猪出栏数都在50头以上。打工的、经商的、办企业的等,活跃在社会经济的各个方面。幸福满族乡幸福村锡伯族吴士鹏年年带人去俄罗斯打工。幸福村白常英家有两台大型货车,长年在哈尔滨、长春、沈阳经营蔬菜和粮食生意。幸福满族乡庆城村那明桥办起了铸铁厂。双城市傅荣耀创办饲料企业资产上千万。现在是种地机械化,房屋砖瓦化,村村通公路,大街小巷水泥路面化,吃的是深井水,家用电器走进了千家万户,很多家庭都买进了轿车,基本上达到了小康水平。2009年锡伯族教师那武满写了一首词《水调歌头》,这首词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锡伯族现在的生活面貌和民族历史。他写道:“一脉传天下,分布各旗家。秋前访问乡里,村落好繁华。广厦银砖红顶,亭宇镶金镂玉,同姓不相瓜。好客家耆士,拱手让香茶。时经社,人情淡,脉相麻。我非东壁诓影,却是为族佳。祖辈横刀立马,清史江山半壁,赢得帝王夸。焉是拜君料,弃殿看朝霞。”
六、民族教育
双城锡伯族由于与各民族混居在一起,子女受教育都是一起进行的。民国时期,农村以私塾教育为主。私塾先生是花钱聘请的,双城比其他地区都较为富裕,因此上学读书的子女比较多。民国以前私塾里不收女学生,所以清末民初农村女人大都是文盲。民国以后私塾里开始收女学生。1913年双城创办了第一女子高等小学。
民国初年汉民大量移入双城,有些读书人为谋生计,在双城各地自己办起了教学馆,也就是私塾。民国15年(1926)双城县有私塾229处,学生3937人。民国19年(1930)私塾增至390处,学生4000人。1912年双城有小学33处,其中初等小学校29处,高等小学校4处。1923年双城有小学校85所,高等小学校7所。1925年将小学改为6年制。张作霖主政东北期间,要求各县每年的教育经费务占全县岁出总数的40%,并将此作为考核各县知事政绩之一。张作霖说:“宁可少养五万兵,也要办东北大学”。9·18事变后日本侵占东北,学校一律停办,1935年全县私塾仅有49处,1939年有私塾84处。1933年部分小学开始复课,并对中国人进行殖民地教育。1945年日本投降后,11月双城县民主政府发布了“立即开学”的命令。1948年全县有小学283处。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全县小学增加到453处,学生46447人。1957年在校学生53985人,入学率是80%。1958年基本上达到屯屯有初级小学,管理区有完全小学。1965年小学发展到548所,学生91162人。十年文化大革命给教育事业带来了很大影响。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教育事业走上了健康发展的道路。1985年全县小学516所,学生101561人,入学率97.5%。现在双城区全面普及中小学九年义务教育。
清光绪二十一年(1905),双城厅通判阮忠植创办官立中学堂,1946年4月改为兆麟中学。1952年至1954年先后在县城建立第二、第三、第四中学。1956年秋在农村创办五家中学、韩甸中学和农丰完全小学校附设初中班。在“文化大革命”前的17年中,全县共培养高中毕业生3010人。1985年全县普通中学33所,其中高级中学2所(兆麟中学、第三中学);完全中学5所(周家、五家、兰棱、韩甸、农丰);初级中学26所。
双城土壮民肥是富庶地区,一百多年来双城的教育事业一直走到全省的前列,为国家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锡伯族自古就很重视对子女的文化教育。双城锡伯族子女就是在这教育事业较发达的大环境中,从私塾、小学、初中、高中接受较系统的教育,有许多锡伯族人成为人民教师、作家、艺术家和工程师等。《黑龙江省志》第56卷,民族志中(272页),在《1985年黑龙江锡伯族教师》统计中一共31名双城就占20名。没有回归锡伯族族属的远比这个数字要多得多。五家镇民乐村那武泰(那日奇)、那兴久、那淑兰、那桂芳、那武满,幸福满族乡的那桂兰、那明申、白桂菊等,他们都是国家在职老师。
(本文由黑龙江省双城市那静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