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锡伯族资料库
>
专题库
>
社会调查篇
>
抚顺锡伯族社会历史调查(吴克尧)
抚顺锡伯族社会历史调查(吴克尧)
发布时间:2023-04-16 21:12
842

一、社会历史调查起因

1983年9月8日至14日,在辽宁省抚顺参加“东北民族源流与分布学术讨论会”期间,听到了抚顺市博物馆负责人张德生同志介绍抚顺有不少锡伯族人,并热情地借给我《抚顺县志略》一书。抚顺市博物馆考古队的佟达同志,说他们家就是锡伯族人,他亲属那里可能还保留着家谱。考古队的张正言同志也提供线索,说抚顺郊区黄旗果园附近住着好几十户锡伯人,他还亲眼看到了锡伯族的家谱,上面记载着是从齐齐哈尔迁来的。

抚顺市诸位同志提供的线索,促使我在学术讨论会结束后,对抚顺的锡伯族进行了一次重点调查。从9月15日开始,在抚顺市民委和郊区公安分局的大力协助下,锡伯族社会历史调查工作取得了不少的收获。

二、抚顺锡伯族的来源

根据调查及历史文献记载,可以得知抚顺地区的锡伯人来源于黑龙江省的齐齐哈尔地区,到抚顺的时间是在清雍正年间。

《抚顺县志略》曾记载道:“雍正间由哈尔巴台拔来西伯兵二十名,《抚顺县志略》标明的时间比较笼统,没有具体年代。调查中,听大队书记何春林(锡伯人)讲:锡伯人是雍正六年借兵借来的,先分到抚顺浑河边的二道房,因为锡伯族先人好打围,后来就逐渐从二道房搬迁到有猎可打的鹰落山一带。

按锡伯族的祖居地在嫩江松花江流域,锡伯族的珍贵文件沈阳太平寺碑文写道:“历史清明、世代相传之锡伯部落,原本环海拉尔东南 之扎赉陀罗河流域而居,后于齐齐哈尔、墨尔根、伯都纳等地编为七十四佐领,生息四十余年。康熙三十六年荷蒙圣祖仁皇帝至厚之恩,将锡伯部众分为三部、于康熙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年,使之迁入盛京”。据历史文献记载,当年从齐齐哈尔迁到盛京的锡伯族人是相当多的。

抚顺地区的锡伯人,非常有可能是从齐齐哈尔迁调中一部分。因为,在调查中所搜集到的一份锡伯族何氏家谱,其中的说明文字就写道:“由齐齐哈尔至鹰落山移民在中黄旗营子”。

从年代推算来看,由齐齐哈尔迁来的锡伯人,并不是直接分配到抚顺地区的,而是在沈阳居住了约二十多年的时间,才派驻抚顺地区的。据锡伯族人胡玉新讲:他曾听老人说过咱们抚顺锡伯人曾在沈阳当差,归属于井祥牛录。

井祥牛录的位置,当是在沈阳的小河沿一带,因为从几个锡伯人讲的来看,都讲抚顺的锡伯族是从沈阳小河沿过来的。锡伯人何春阳,听他爷爷说:锡伯人是从沈阳小河沿过来的;锡伯人何保任说:他的太爷对爷爷说,锡伯人是从奉天小河沿到二道房的,后来才移动鹰落山。何保任的太太爷说过:从奉天来到抚顺的锡伯人,老家还不是在奉天,而是在更北的地方,说着还掉了几滴眼泪。

从年代的推算来看,由沈阳小河沿迁调到抚顺二道房的锡伯人,在这里约居住了15年时间,才又迁移到现在的聚居地鹰落山一带。锡伯族何氏家谱记载:到抚顺鹰落山一带的时间是在乾隆8年(1743年)从乾隆8年上溯到雍正6年(1728年)间隔当为15年。若顺沿下来的话,从雍正6年锡伯人到达抚顺时算起,至今已有255年了。若从到达鹰落山一带的时间以乾隆八年算起,至今也有240年了。

关于时间:从抚顺锡伯族的祖宗辈数上也可以得到验证。如锡伯族何氏家谱上记载了11辈。即第一辈:始祖;第二辈:那什克图;第三辈:花沙那;第四辈:何宽;第五辈:何有生;第六辈:何庆连;第七辈:何文林;第八辈:何国宾;第九辈:何忠儒;第十辈:何佩勋;第十一辈:何德大。

再如:锡伯族胡氏,从在这里发现的锡伯石碑文字记载来看,已经承续到第十一代了,即:第一代:音那;第二代:沙里图;第三代:吉胜;第四代:太丰阿;第五代:英各勒;第六代:胡成明;第七代:胡文斌;第八代:胡德俊;第九代:胡玉新;第十代:胡士福;第十一代:胡金宇。

若以每代20年至25年计算的话,11代的总和正与240年的来抚顺时间吻合。

三、抚顺锡伯族的分布

清雍正六年(1728年)来自黑龙江齐齐哈尔的锡伯人,其中有20名官兵,又从沈阳小河沿迁移到抚顺驻防。这个数字、《抚顺县志略》、《八旗通志》和《文献通考》记载都是相同的。如果以每个官兵有4个家属估算,当时来抚顺的锡伯人,当为百人众。其中尤以胡氏、何氏、佟氏居多。来抚顺的锡伯人在经过255年的繁衍生息,加上以后陆续来抚顺的其它锡伯人,到1982年7月全国第三次人口普查时,已经达到1204人了。他们以鹰落山为中心,散布在抚顺4个区,3个县的地域之内,其具体分布数字如下:

四家大队:127人;房申大队;125人;黄旗大队:40人;哈蚂灰大队:12人;马金大队:2人;兴安大队:26人;会元大队:9人;康乐大队:9人;赵尔大队:1人;金花大队:5人;碾盘大队;1人;施家大队:13人;孤家大队:5人;河北街道:4人;二道汉族大队:1人;詹家大队:1人;鲍家大队:9人;靠山大队:3人;前甸街道:14人;英德大队:1人;李汉大队:4人;李鲜大队:1人;刘汉大队:1人;李石街道:2人;高湾农场:5人;新抚区:313人;露天区:84人;万花区:93人;抚顺县:63人;新宾县:201人;清源县:29人。

四、抚顺锡伯族的刻石留迹传统

这次来到抚顺进行锡伯族调查,其中一个很重要的收获是:发现了锡伯族人留存下来的一块石碑,而且双面都有笔力苍劲的碑文。

锡伯族人有一个很重要的传统:、即刻石留迹传统。早在北魏太平真君四年(公元443年),锡伯族的先民就曾在大兴安岭的“嘎仙洞”里,“凿石为祖宗之庙,”并在洞壁上留下了二百零一个字的石刻祝文,成为研究东北少数民族的极其珍贵的地理座标。

清朝时期,当统治阶级将锡伯族大批人从黑龙江地区迁调到盛京地区后,有刻石留迹传统的锡伯人又在清嘉庆八年(1803年),在今沈阳市和平区站前街实胜寺西邻创建太平寺,该寺有石碑两筒,用汉文和满文两种文字刻石记载了锡伯族的历史。成为研究锡伯族的不可多得的历史文物。

这次在抚顺鹰落山地区发现的锡伯石碑,刻石于清同治七年(1868年),它反映了抚顺地区的锡伯族人继承下来了其先人的刻石留迹传统,为研究锡伯族又增添了新的实物资料。

当我在鹰落山下的四家大队进行锡伯族调查时,不少锡伯族老者就曾经提到过这块锡伯石碑,并说石碑立在房申大队。不过有人说这块石碑可能不见了。我很重视这块锡伯石碑的下落,便按照他们指引的地点来到了锡伯族聚居的房申大队。经过查找,很幸运,历尽115年风吹雨打的锡伯石碑仍然还在,但它在十年文化大革命动乱中被推倒以后,一直没能重新站立起来,石碑上还被步枪子弹击成了弹坑。

这块锡伯石碑记载了一支锡伯人的“功铭汗马”;显于了他们“望与山俱”的民族意念;表达了他们“志欲光前宜创西焚事业”的坚强信心;反映了锡伯族神箭手的功名事迹。

关于这块锡伯石碑的详细情况,笔者在《抚顺锡伯石碑的发现与初步研究》论文中已有专篇阐述,故在本文中从略。

五、抚顺锡伯族的风俗习惯

(一)语言文字

锡伯族在清代的时候,使用的是满语满文。笔者在锡伯族社会历史调查过程中,发现仍有个别锡伯人会说一点少数民族语言。如这里的锡伯人管小米饭叫“依兰布达”、管高粮米饭叫“依善布达”、管烟袋叫“达”管烟叫“木哈”、管拿来叫“阿勤拉”。有人还能用少数民族语言数出一部分数字来。例如:这里的锡伯人管1叫“纳革”、管2叫“回勒”、管3叫“依兰”、管4叫“对云”、管7叫“斗露”、管8叫“那模”、管9叫“于食”、管30叫“孤新”。上述语汇、经请教锡伯族与蒙古族的有关同志鉴别,认为是属于满语和蒙古语的混合语。再如小米饭:满语叫“依拉布达”、抚顺地区的锡伯人称叫“依兰布达”、“兰”与“拉”语言有所变化;高粱米饭:满语叫:“黍黍布达”、蒙古语叫“需事布达”抚顺地区的锡伯人则叫“依善布达”,语音有所变化;烟袋:满语叫“达”;烟:蒙古语叫“达木和”、抚顺地区的锡伯人则叫“木哈”,产生了音变;拿来:满语叫:“嘎住”、蒙古语叫“阿不吉拉”、抚顺地区的锡伯人则叫“阿勒拉”、与蒙古语有相似之处、但也有变异。

再从数字来看:1:蒙古语叫“纳革”与抚顺地区锡伯人说的相同;2:蒙古语叫“回勒”与抚顺地区锡伯人说的相同。满语叫“朱里”;3:满语叫“依兰”;与抚顺地区锡伯人说的相同;4:满语叫“对云”、与抚顺地区锡伯人说的相同;7:蒙古语叫“斗露”、与抚顺地区锡伯人说的相同。满语叫“纳旦”;8:蒙古语叫“那模”、与抚顺地区锡伯人说的相同。满语叫“扎昆”;9:蒙古语叫“于食”与抚顺地区锡伯人说的相同。满语叫“武云”;30:满语叫“孤新”、与抚顺地区锡伯人说的相同。抚顺地区锡伯人的语言中为什么会有满语与蒙古语的混合现象呢?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现象呢?笔者认为这是可以解释通的。

据一些锡伯学者研究,锡伯族早期曾经使用过“吉甫西语”与达呼尔语相近,使用“呼杜木文”、同蒙古文相似。在历史上,锡伯人曾长期受到过蒙古科尔沁部的控制。人数很少的锡伯人便从蒙古族人那里学会了蒙语蒙文。到了清代初期,蒙古科尔沁部又将锡伯人“进献”给满洲,锡伯人编入八旗牛录,隶属于满族,又学会了满语满文。由于锡伯人通于蒙语蒙文,又通于满语满文,因此,在1947年以后所称为的锡伯语和锡伯文中,自然而然就混杂着蒙古语文的成份与满语文的成份。正如1981年10月举行的锡伯语言学会首次学术讨论会上,辽宁代表韩启昆同志所分析的那样:锡伯语是一种“夹谷牌”语,意思是两合语言、满、蒙都有。

还有一个历史事实,可以解释这种现象。据满文档案材料记载:清康熙年间,黑龙江将军萨布素任职。向蒙古族地区分发文件时,使用满文,蒙古族人看不懂,便把满文用蒙古文翻译过来。当时萨布素将军所请的翻译就是锡伯人,因为当时的锡伯人掌握了这二个民族的语言,是最合适的翻译人选。

再有:很多文献古籍在这方面也做了阐述。如《西斋偶得》上说:“锡伯或称史伯,其语言近满洲”。这里所指的“近满洲”、就是不相同,有差异。《侍卫琐记》上也说:锡伯语言“非清非蒙”,综上所述,所以抚顺地区的锡伯语中出现了满语和蒙古语的混合现象。

(二)祭祖方式

全国各地的锡伯族人有一种较普遍的祭祖方式,那就 是家家供奉“喜利妈妈”把它挂在住室的西北墙角上,生男孩加一个小弓箭,生女孩加一束布条子,若是增一辈人就加一个“嘎拉哈”。把这些东西结在一条系绳从住室的西北墙角,连到住室的东南墙角。这种独特的“喜利妈妈”,是锡伯族没有文字时代的家谱,是宗族宗室繁衍生殖的标记。

抚顺地区的锡伯族也同样不例外,供奉过“喜利妈妈”,据81岁的锡伯族老人吴仲符讲:他家的“喜利妈妈”一直保存到1 6年前。当时赶上了文化大革命运动,他家正好盖新房,需要把旧房扒掉。扒房时,保存多年的“喜利妈妈”被小孩抢跑了。小孩子对那东西感到很好奇,绳子上面尽是小弓箭,布条子、铜钱什么的,长长的一串子。因为当时把这些东西都认定是“四旧”,所以也没有朝小孩子们要回来,失落了。抚顺地区的锡伯族,除了供奉过“喜利妈妈”、他们更普遍的祭祖方式,则是供奉“祖匣”(也称“神匣” )和“天地神”(也称天地爷)。

“祖匣”位置在外墙西面靠近山墙的地方,往墙里挖出一个长一尺五寸,高四寸、深四寸的长方洞,在里面放“祖匣”上边的房檐正好挡着雨水,不致使“祖匣”潮湿。有些砖瓦房是用砖砌成的长方形洞。“祖匣”里面装的是两个用布条做成的人形缝在一块兰布上,意谓曾为锡伯人传宗接代做出贡献的两个女祖宗。布上有两个黑算盘珠子,意谓二位女祖宗的眼睛。“祖匣”不准看,不准动。家里的孩子有病时,可以扫扫“祖匣”上的灰 ,意指可以保护孩子快快康复。

锡伯人胡连山的哥哥,小时候有一次发烧,说胡话,屯里的锡伯族老太太说:“是不是动‘祖匣’才得的病?”其实,按现在看来,得的就是重感冒。

锡伯族人除了在屋外面的西部方向供“祖匣”,还在屋外正面的东部方向墙上供“天地神”。“天地神”的位置在外墙东部靠近山墙的地方。往墙里挖出一个长四寸、高一尺五寸,深四寸的竖长方形洞里面供一个纸做的“天地神”,写着“天地之位”。“天地神”每年过年时换新的,平时长年挂。为了防止雨淋,日晒,还在“天地神”的上面用砖伸延出来,形成小庙样子的檐子。

这两种在锡伯人屋外供的“祖匣”和“天地神”,其位置遗迹直到现在还可清楚地看到,如锡伯族80多岁老人胡春山家在康德九年盖的砖房,就有用砖砌成的“祖匣”洞和“天地神”洞。至今仍历历在目。

追溯锡伯人供“祖匣”和“天地神”的方式,笔者认为,可能是导源于锡伯族其先民在大兴安岭嘎仙洞中的祭祖方式。

嘎仙洞处于嫩江西岸支流甘河的上游嘎仙沟东侧,有一道巨大的花岗岩石。嘎仙洞就在石崖的半腰,洞内宏大如厅。在大厅的西北角,有一人工开凿的斜洞。顺二十多度角斜坡拐向左上方,斜洞宽九米、高六、七米,长二十二米到顶端,顶端上部东、西各有一龛状小耳房。这个在洞西北角的人工凿石遗迹,便是锡伯族先民在南迁前为纪念祖先凿石建祖宗庙的遗迹。在洞的东南角上部约十一米高处,人不能攀登,也凿有小耳室呈龛状,这存在大厅东南方上面的耳室就是祭祀皇天后土的神龛,位于洞西北角的是祖宗龛,人能接触,故有斜洞可通之;位于洞东南角上部的是天神龛,人不能接触,故不凿斜洞而凌空在上。这种原始祭祖方式,后来为其后裔锡伯人所尊崇。锡伯人所以把“喜利妈妈”挂在屋里的西北角上,年终祭祖把系绳拉长到屋的东南角,是取祖神合一的意思,模仿在民间实行。

抚顺地区的锡伯人所以在住房的西面供奉“祖匣”,在住房的东面供奉“天地神”,其渊源可能就出自模仿嘎仙洞锡伯族先民的祭祖方式,使其在锡伯族家家户户中明显化。

抚顺地区的锡伯族人,除了在住房的外面供奉“祖匣”,还在屋里供奉祖先像。祖先像是在一块长、宽二尺见方的黄布上靠近黄布的左面。有二个并列的用布做成的人形,旁边是2个用马尾毛编成的女人头型。靠近黄布的右面,并排露出5个男人的脑袋。看不着身子,因为身子用布挡上了。布上的这九个人包括2个女人头型都有眼睛,是用黑算盘珠子做成的,从位置上来看,并列的四个人包括2个女人头型比并排的五个人要靠上面一些。据锡伯族老人讲:在古代的时候,锡伯族的祖先们被人家追杀,最后只剩下了二个人。这二人后来与二名女人成了亲,留下了五个后代。逐渐繁衍成越来越多的锡伯人。因为这四个人为锡伯人留了后,保存了这个民族,所以位置自然就高之一格,那五个后代是孩子,所以身子用布挡上,只露出脑袋,位置也低一层,这也是很自然的。

不久前,笔者收到了抚顺市郊区黄旗果园学校锡伯族教员胡玉新寄来的锡伯族祖先像,这份陈旧的,保存多年的锡伯族祖先像,上面正是九个人,分为两排,这份较完整的祖先像,为研究锡伯族无疑是一件很有参考价值的实物。

据锡伯族老人讲:做祖先像时,要把黄布,算盘珠子,剪子都用碱水洗净,然后由一个儿女双全的锡伯族老太太,洗净手后来制做。

做锡伯族祖先像时,家庭亲友都要来家里吃一顿饭,要杀一口猪,一顿吃完。

锡伯族祖先像常年都要挂,遇到有人亡故,要用帘把祖先像挡上,过年时上香下拜。据锡伯人胡连山讲,他14岁(今年52岁)时,曾看到过做祖先像,是在家里南炕上做的,炕上摆着饭桌子,还记得当时大爷吩咐做祖先像的老太太说,眼珠子用双线缝结实一点。

过去抚顺锡伯族人祭祀亡故的亲人时,还有烧包袱的习惯。当大年三十晚上,要在十字路口,供上馒头和菜,把纸点着,撒米饭,连汤带饭往燃烧的包袱四周倒,意思是让死者在过年时有吃喝。

(三)宗教信仰

锡伯族人信仰二种宗教;其一为萨满教,其二为喇嘛教。抚顺地区的锡伯人主要是信仰喇嘛教。锡伯族人从盛京沈阳迁调到抚顺地区后,很快就在现在的房申大队和黄旗大队各建了一座喇嘛庙。建在黄旗大队的喇嘛庙伴于一座小山的半山坡上也叫“太平寺”,建在房申大队的喇嘛庙位于一座小山的山角下。庙东有二棵大松树。当时锡伯人喜好打围,女人也都上山。为了防止野兽祸害小孩,锡伯人就在二棵大松树上搭上一根大木棍,并排安上许多个悠车(即摇篮),上山前把孩子绑时悠车里,悠车离地面很高。解放后,这座喇嘛庙改为小学校址。临解放的时候,喇嘛庙里还住有喇嘛,据82岁的锡伯老人胡春山讲:他记事的时候,就常到喇嘛庙那里玩,他成年后还将喇嘛庙修复了一次,当时喇嘛们有土地,雇人种地,吃租子来养活自己,做为经济来源。庙里供佛爷、九成师、关老爷等,每年供五、六次。

据说,要是能够得到喇嘛赠给的一点点糖水喝,那是很荣幸的事。

(四)婚丧嫁娶

锡伯族人在婚姻方面有一个很得要的特点是:同姓不婚,抚顺地区的锡伯人正是承袭了这个特点。在清代时,锡伯族与民人也不结婚。中华民国时期,才开始与民人联姻。

锡伯族人同姓不婚,在抚顺锡伯族何氏家谱中看得很明显。如:

第3辈:花沙那、娶的是佟氏;第4辈:何宽、娶的是胡氏;第5辈:何有生、娶的是吴氏;第6辈:何庆连、娶的是胡氏;第7辈:何文勇、娶的是付氏;第8辈:何国宾、娶的是胡氏;第9辈:何忠儒、娶的是付氏;第10辈:何佩勋、娶的是张氏。

锡伯族人同姓不婚的例子,比比皆是,如近来锡伯族何中秀的儿子何纪星和锡伯族胡桂华联姻,便是明证。

过去,这一带的锡伯族姑娘结婚时,得从婆家出双猪,双酒。有一句俗话称为“猪酒折柜箱”。婆家要是不能出双猪、双酒,娘家一般也就不陪送柜子、箱子。

锡伯族人病故时,家人可以穿孝,外人不准穿孝进院,这时佛龛、祖宗,都要用纸蒙上,不能露面。

(五)节庆礼仪

锡伯族人讲究礼貌,来客人时,一般要让客人坐在桌子的西边,以西为大。主人陪客应坐在桌子东边。

锡伯族男子见了面,要请安施礼,弯下腰,右手垂下;女人右手探前,左手倒后。后来改成附身。双手触及大腿前部为礼。过年时,儿媳妇要给老婆婆行半跪礼,慢慢地摸七下鬓角。

(六)忌讳

锡伯族人有一个世世代代留传下来的风习,就是不吃狗肉,不打狗,宁愿狗老死、也不卖给别人。四十多年前,有一个汉族人和锡伯族人胡连山家为邻。当那个汉族人杀狗时,胡连山家的人感到很忌讳,就让那个汉族人把狗带到后山上去了。

锡伯族死人时,忌讳外人穿孝进院。家里人可以穿孝进院,服丧时间:家里供的东西不能与死人着面。否则,便认为是不吉利。

通过这次锡伯族社会历史调查,使我感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应当尽时尽快抢救已经高令的锡伯族老人口中的珍贵资料,否则他们一旦故世,一些宝贵的资料自然也就同归于尽了。

当我来到四家大队时,得知熟悉锡伯族情况的何中源老人在今年三月份去世。八十多岁的何中源,是一名锡伯族知识分子,他对过去的不少锡伯族事情都很了解,还喜爱书法和作诗,也非常善于谈吐,听说老人直到临终前,理智还是清醒。十分可惜的是,迟了几个月,未到来得及悟面,以至成了终生遗憾。

在这里特选录何中源老人的一首诗歌遗作,以示对这位锡伯族老者的怀念。这首描写锡伯族农村生活情况的诗歌写道;

解冻入春天气暖,放下娱乐莫待闲。

抬头一看东方亮,弯腰掀起被褥毯。

六、抚顺锡伯族的民族意识

现在锡伯族人中,民族意识强的往往是年长者,中年人以下者民族意识则次弱,趁着年长者,知情还健在,加紧进行民族调查工作,尤为必要。这次锡伯族民族调查,给我很深印象的是锡伯族中的年长一辈,他们强烈的民族意识,为这次民族调查提供了很有利的条件。如锡伯族退休老人佟思谭,对本家族祖先辈数记得就很清楚;父亲叫佟继善,爷爷叫德英额,汉名叫佟锡庚,太爷叫朱利憨,太太爷叫果利炳阿……原始祖先叫玛朗。再如锡伯族退休老师胡玉新,1956年搬家到抚顺市露天区居住,很仔细地把家族祖先像带着。1961年搬回房申大队,又把保存好的家庭祖先像带回来。到了文化大革命动乱岁月,胡玉新赶紧把家庭祖先像收藏到住房的天棚上。一直保存到现在。反映了锡伯人所具有的浓厚的民族意识。

这次来到抚顺进行锡伯族社会历史调查,得到了其它兄弟民族同志的大力协助,如:当搬动沉重的锡伯石碑,拓摩碑文时,除了锡伯人胡玉新,何中秀外,还有汉族的杨景场、满族的白广泉等同志。在本文结束的时候,特此向所有协助这次锡伯族社会历史调查的各族同志表示谢意。

附录:提供锡伯族情况者名单

张德生:抚顺市博物馆党支部书记、50岁左右、汉族。

佟达:抚顺市考古队付队长、23岁左右,锡伯族。

胡连山:抚顺市郊区公安局分局局长,52岁,锡伯族。

佟思谭:抚顺矿务局运输部工程师,76岁,锡伯族。

李相臣:抚顺黄旗果园农场四家大队五保户、88岁、汉族。

何春林:抚顺黄旗果园农场四家大队书记,约60岁,锡伯族。

何春阳;抚顺黄旗果园农场学校门卫、39岁,锡伯族。

何博章:抚顺黄旗果园农场学校教师,39岁,锡伯族。

何保任:抚顺黄旗果园农场学校教师,37岁,锡伯族。

胡春山:抚顺黄旗果园农场房申大队社员,82岁,锡伯族。

何忠秀:抚顺黄旗果园农场房申大队社员,62岁,锡伯族。

何永增:抚顺黄旗果园农场房申大队社员,37岁,锡伯族。

胡玉朴:抚顺黄旗果园农场房申大队社员,77岁,锡伯族。

胡绪文:抚顺黄旗果园农场房申大队社员,75岁,锡伯族。

何秀芝:抚顺黄旗果园农场房申大队社员,65岁,锡伯族。

孙占富:抚顺黄旗果园农场房申大队社员,67岁,汉族。

胡文众:抚顺黄旗果园农场房申大队社员,41岁,锡伯族。

白中博:抚顺黄旗果园农场房申大队社员,39岁,满族。

何文勇:抚顺黄旗果园农场房申大队社员,62岁,锡伯族。

吴仲符:抚顺黄旗果园农场房申大队社员,81岁,锡伯族。

 

 

2023年04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