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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犁塔城地区锡伯族萨满教考察(俄)(克罗特科夫著、佟玉泉译)
伊犁塔城地区锡伯族萨满教考察(俄)(克罗特科夫著、佟玉泉译)
发布时间:2023-04-17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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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们所掌握的材料分析,锡伯族归服满洲并编入八旗的时间为17世纪初,即正是尚武的努尔哈赤成为清朝第一个皇帝,取号太祖,统一现今满洲各地诸民族的时期。据《蒙古游牧记》记载,当时锡伯族居住在吉林船厂边外西南500余里处。锡伯族归服清朝后编入八旗,免除纳贡,归科尔沁蒙古管辖。圣祖(1662-1722)大清帝国第三个皇帝——满语称为“Elhe taifin”,汉译为“康熙”年间,便开始将锡伯族向各地迁徙。就这样,康熙三十八年将伯都纳的锡伯族迁移到了盛京。

准噶尔汗王阿睦尔撒纳的反满活动被彻底挫败后,1758年准噶尔完全归并于大清帝国。清政府为了加强新疆防务,将大批锡伯族人迁移到伊犁地区。这些屯垦军人的后裔现今居住在伊犁河左岸、伊犁将军府——惠远城(又称新城)以南地区。锡伯人分为8个牛录,每个牛录(除头、三牛录在一起外)都居住在四周有围墙的特别村——托克索内。每个牛录有领头的牛录章京,而对全体锡伯、整个锡伯营(kuaran行使实际管辖的是乌合里达(直译为总管),8个牛录的章京均归他统帅,比乌合里达高一级的是伊犁将军府的默音安班(领队大臣),后者掌握、管辖和指挥伊犁地区整个军事力量的最高权力。如果算妇女儿童,现今伊犁锡伯人口已超过25000—26000。每个牛录的人口数不尽相等,人数最多的是五牛录约4000人,而最少的是七牛录不到2000人。伊犁“西比”人主要经营农业生产。

 塔城地区的锡伯人不多,根据询问、调查可知,连同索伦族约400户人家。他们均居住在塔城地区和城郊的村庄,主要经营农牧业生产。

锡伯族讲纯满语。他们与满族(称为“旧满洲”的)和索伦族共同汇成为新疆通古斯语族的代表。锡伯人信仰佛教,在五牛录建有佛教寺,有以“大喇嘛”为首约40名喇嘛。在这同时,锡伯人在很大程度上保存了萨满教。他们当中至今还有萨满,村民一旦有病,都乐于求助于他们。

关于锡伯人的风俗习惯,文字资料不多,关于萨满教现状的记载就更少。随着佛教影响的日益加深,在锡伯人信念中其祖先(原始)宗教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并且逐步消退。出于这种考虑和认识,研究萨满教对了解文化落后民族和部落精神生活具有重要意义。我在伊犁和乌鲁木齐任职期间,利用全部闲余时间搜集了伊犁、塔城地区锡伯族萨满教的有关资料。

出于工作上的方便,我找到了锡伯族人巴理善,并得到他的指教,在伊犁对锡伯口语进行了研究。巴理善给我介绍了他所知道的锡伯萨满教的一切,并且应我的要求择其较重要的记录成文。一旦有什么问题,使我的老师不能予以准确答复时,他就去请教其他锡伯人,如果这样得来的材料仍不能满足我的要求时,他再度到锡伯村庄去,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均能满足我的需要。除巴理善外,我还以崇敬的心情纪念在伊犁、绥定、惠远和塔城地区结交的其他锡伯族朋友,从他们身上我同样也受到不少宝贵的指教。

我只见过锡伯萨满一次。很遗憾,就这也不是我所希望的那样得到满意的结果。这次相遇是这样的:1907年俄国外交部准许我回彼得堡休假,我从乌鲁木齐出发,路经塔城时停留了几天。当时,管辖塔城旗兵营的合北安班(议政大臣)是我在伊犁任职期间交识的锡伯索伦人扎拉丰阿(他当时是伊犁将军的维吾尔语翻译,后升为索伦营总管)。扎拉丰阿在了解到我在研究萨满教,但至今尚未有机会见到萨满本人这一情况后,表示愿意引见当时在塔城的锡伯萨满罗国。在和扎拉丰阿进一步交 谈中了解到,让罗国萨满到我下榻的领使馆,一定会被他拒绝,另一方面我对萨满的拜访所引来的众多围观者的好奇和纠缠,将会使我非常难堪或因某种微乎其微的小事甚至会引起我的哥萨克随从和众人之间的冲突。鉴于此,扎拉丰阿提议:第二天他请我吃饭,同时也邀请罗国萨满来,饭后我们可以互相交谈,并为他拍照。我当然很高兴地接受了扎拉丰阿的热情建议。第二天我到了合北安班家,也碰见了罗国萨满。然而,我想通过这次相识所实现的愿望,并未能都实现。如我未能和萨满讲多少话。其原因之一是合北安班为我举办的午宴延续很久;第二是为扎拉丰阿拍照占去了不少时间——他希望我给他照穿着各式服装的照片。非常可喜的是,晚上点灯后,拍下来的罗国萨满的照片倒都很成功。

将这些情况交待后,下面开始叙述我在西部中国伊犁和塔城各地搜集锡伯萨满以及萨满教资料的情况。

锡伯人认为,满语称谓“hutu”、“iba-gan”、“bushu-ku”和“emji”的神灵“enduri”待人不一样:对有些人较善良,对另外一些人就不是;和这个人可以共处,和另外一个人就不能,等等。所以,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神界和凡人之间的中介人——萨满的。也因为同样的原因,不是每个萨满的儿子都能继承其父亲之位而取得萨满之称的。

神灵一般自己会指出谁应该成为萨满。这可以通过各种现象表现出来。比如说某一家小孩病得很重,这样一般治不好的病一旦被邀请来的萨满诊断为有萨满缘分的病,并认定他该成为萨满后,这种病便会很快好起来。有时也会这样:当病人的亲属向先祖真诚祈祷、保证一旦病愈后让其当萨满时,病情就会很快好转。如果某一萨满有几个儿子,那么这一家族已故萨满会托梦给户主,告诉他死后该由哪个儿子或孙子成为萨满。

在这种情况下,锡伯人认为神灵的意旨是不可抗拒的,但要成为真正公认的萨满,必须掌握那种能够给予自己拯救忠魂、征服恶魔的超自然的力量的知识本领。因此,每个想成为萨满的人,都应该在有经验的老萨满指导下,学习一定时间的萨满法术。在自己导师的指引下,年轻的萨满背熟咒语、熟悉招魂的方法,学习用铜铃跳萨满神舞等等。训练要在学徒的家中进行,而且必须在晚上。在学习期间,要向萨满的保护神,向其祖先祈祷、烧香,最后还要祭供山羊。在此还要顺便略述,锡伯萨满如何向其先祖祭供牲畜的仪式。首先萨满举行仪式千方百计使神知道向其祭供的山羊或其他牲畜,并向祭供的活羊头顶和耳朵灌白酒,等祭牲开始颤抖时,萨满便宣布供品已被接受,并下跪向祖先叩首致礼。最后再将祭牲剖腹掏内脏致死。祭牲不能用其他方法,如割脖子等办法屠杀。然后将鲜肉下锅清炖,等肉煮熟后,将连骨肉先供奉给祖先品尝,并致意说:“望愉快地接受真诚的奉献。”等候一个时辰后,便认为萨满的先祖已吃饱,神灵的剩饭便被萨满和其他在场的人员吃完。

没有自己萨满神服的受训人,在跳神时,穿的是导师的神服,祭牲、熏香、纸和祈祷时所需要的一切祭品均由受训人的亲属提供。训练时一般都有很多人来围观。训练时间视受训人的接受能力,用去2~3周不等。

年轻的萨满学完规定的项目后,选个特定的日期进行考验。其方法是:将两根长木杆互相接成长梯,这样长梯的横条即梯级都是利刀。锡伯人称这长梯为“扎库兰”或“扎阔兰”,甚至听起来有点像“查库兰”。到晚上将这长梯竖立在一个开阔地,为了使刀梯不要倾倒下来,将梯底埋入地里。一般来看热闹的人很多。受训人的亲属需领来一头白牛,年轻萨满穿上师傅的萨满神服后,光着脚用标枪刺伤牛肚,并蹲下嘴贴伤处吮吸一口流出来的牛热血,然后,踩着可怕的刀梯慢慢往上爬。他腰上系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拿在下面人的手中。上到顶端后,他即向萨满的保护神祈祷,如果年轻萨满家族中有过萨满,他还得向这些已故前辈祈求其保佑。之后将系在腰间的绳子往下拖拉时,他便会掉到地下。为了减少掉下来时的冲击力,在刀梯四周堆放不少麦草,但从如此高处往下坠落,往往会出现头部或身体重伤、四肢骨折的现象,有时甚至会当场死亡。但是,如果跳梯能成功,年轻的受训者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成为正式萨满。按锡伯人解释,受训者上刀梯是给神灵看的,如果神灵满意并同意让其当萨满,那么他就可以由神灵保佑安全着地,否则跳梯就会失败。

当天晚上,年轻萨满还要上在他自家院内架上的第二个刀梯。这架刀梯不高,共有9阶,同样称谓“扎阔兰”zhako-ran“扎库兰”zhakuran“查库兰”cakuran。跟上述情况一样,用绳子围好后,尾端拿在在场人的手中,在手鼓的伴奏下,新萨满开始上刀梯。他上第一阶梯时,他的师傅便问道:“你到了何处”新萨满答:“到了第一道关。”上到第二阶梯时,新萨满向自己的师傅汇报说已到了第二道关。新萨满如此要攀跳五次。在上刀梯的间歇他要手摇铃铛跳神舞。根据锡伯人对我的解释,九阶刀梯表示九层天宇。新萨满上刀梯和跳神,锡伯人有特定的用语——bilheri yabumbi。

第二天,经过考验的新萨满在自己师长的陪同下走街串巷,拜访村民,走进每户人家,他边摇手铃边唱:“愿您满柜金银财宝,五畜兴旺,五谷满仓,生活兴隆,生个善骑的儿子和善绣的女儿”等等。类似充满赞美的歌儿他唱不停,也没有一家人让他空着手出门,因为按传统习惯,为了感谢他的祝福和安慰,有的人家送钱送粮,有的送布料,也有的送柴禾和棉花,等等。新萨满将这些物品变卖后,用所得的钱为自己购置萨满服。

锡伯萨满在与善神和恶神打交道时,有特定的装束和用具,如:1.形状非常奇异的铜帽teisun mahala,这是一顶用相互交叉环成的两根铜条钉在一个可以戴到头上的铜环上面的帽子;2.腰带umiyesun;3.一块掩盖腰带的鞣皮ilgin suku4.叫作哈准hajun的用具或盔甲式的十三个铜圈;5.与铜元差不多、挂在萨满胸前、具有特殊功能的铜镜toli;6.神鼓imcin,它由比较宽圆的轮缘做成,一面用羊皮绷紧,里面用两根绳子交叉拉紧作为把手用;7.长半俄丈多的长矛gida。锡伯族萨满经常用的有些用品,可以从我1907年在塔城拍照的罗国萨满的照片上看到。

萨满装束中,锡伯人比较关注的是“托里”镜,每个萨满都有此铜镜。铜镜由其前辈萨满授予,而且在由其导师教授技艺时就赐赠。巴理善对我讲:“如果这个托里是货真价实的话,就像有生命一样。如它可以在空中飞转,如果拿起绳子,想把它打下来,它便升起飞走;要想捉拿正在空中飞翔的托里是非常困难的,然而真正的萨满却能做到。至于假萨满的托里都是向别人用钱物换来的。这类骗子在受训期间,由其同党向空中偷偷投去托里,以此证明此人捉到了前辈萨满送来的托里。”锡伯人称这个为:saman toli zhafambi,也就是萨满捉拿托里的意思。准备要做萨满的人,首先应该能捉拿神奇的托里,然后经过考验才能上上述刀梯。

等到新萨满配齐所需要的一切用品后,他就可以开始治病。众所周知,信奉萨满教的人认为,一切疾病均由恶神所致。什么恶魔缠附着病人,如何把它驱赶,用什么祭奠发了怒的神,如何获得善神的宽恕……这一切,普通人绝不知道,而只有通晓一切的神奇萨满才能知晓。治疗一般轻病的方法明显不同于治疗危急重病的方法。

萨满来到请他的病人家后,如果发现病情不严重,他就会这样做:告诉其亲属在天黑以前应该准备一些什么,然后他就回到自己家中。等天黑后,病家用马来接他。萨满便上马随去。萨满用带来的几张白纸覆盖桌面并在上面点香,然后开始边击鼓边求神保佑。这时,他要二三次走到门口,同时诵念在场谁也听不懂的咒语。病人亲属协助萨满求神灵,当萨满念咒时,病人亲属要大声附合surembi早已学会的词语。如果病人家中人少,就请邻居年轻人来帮助附合。求完神、念完咒以后,萨满坐到病人对面的凳子上,听病人的答语:“我是什么情况下病的得此病后我向何处去”等等。如果萨满所说的符合病人得病的情况,就被认为是好萨满,并让他继续治病,如果不是这样,就得另请高明。等病人同意治病后,早已了解到病因的萨满,通过诵念新的咒语来驱赶折磨病人的恶魔。

治疗轻病时萨满不必跳神,治疗期限连续三至五个晚上,治病结束的当夜,用彩纸裁剪各种物品,如有动物、钱袋等。有时用彩纸糊成一个小城镇,并将面制的病魔模型放入其中。这些物品连同一部分染成各种颜色的粗布送到城外野地,送到这里的还有山羊或绵羊。这些就是锡伯人称谓病魔nimekui ezhen hutu的祭奠品。所有纸制祭奠品要烧掉,山羊或绵羊连同布匹赠送给萨满,以作为对他治病的酬谢。

上述说明,一般轻病的治疗过程不长,同时也没有什么复杂的仪式活动。危急疾病治疗却不同,时间要比这长得多,而且在比较复杂的环境中进行。

开始医治重病之前,萨满必须首先征得其所属牛录章京的许可。得到允许之后,他方可免除若干夜晚的公务。如果在所允许的期限内,萨满未能战胜并驱除病体内的恶魔,根据其请求还可以继续跳神。

通常观看萨满治重病的人很多,男女老少皆有,为了不要让看客影响萨满治病,由牛录“伯硕库”领催维持秩序。

萨满去重病人家治病时,将所有萨满用品,如四五个神鼓、神像、神龛、画有其前辈的画像都带去。这种画像每个萨满都备有一幅,该像上面画有其前辈图,远始于先祖,近至前不久过世的至亲,多数是生前为萨满者,除此还画有萨满的护神像。锡伯萨满的主要护神是古代著名女萨满。据传说,中国皇帝尧得重病时就请她来治病的。由于女萨满先祖的医道高明,皇帝病愈后视女萨满如高贵客人,将登宝山deng bao shan alin赠送给了她。自此,将该山命名为巫山,也就是诸萨满聚居之地,如今此处被认为是各萨满升天之所。女萨满过世后,尧帝封她为圣贤者mergen enduringge。治病时萨满求助的真是此先祖母da mama。萨满在未取得萨满资格而经受各种考验,如上已述刀梯时,祈求给以保佑和帮助的也正是此萨满妈妈。至于神龛sendehen,每个萨满都有。神龛上面有萨满的神像以及写有其崇敬的神名。

在病人家,萨满挂上其祖先mafari画像,打开神龛后,便着神服献上祭品,并开始跳神,其手中握有神鼓,其余铃鼓由助手拿着。后者根据萨满的指令,模仿其击鼓。借助于念经、祭奠、念咒以及诸神和先辈萨满灵魂的协助,萨满跳神与折磨病人的恶魔搏斗。有时这种搏斗时间不长,因为病魔见萨满的威势很快就会逃跑;有时却会延续很久,经过非常艰难的搏斗,萨满才能取胜;有时也会使萨满力不克敌,病人被恶魔折磨致死。

在遇到疑难疾病时,萨满常常折磨自己:他们光着身躯用矛或剑戳自己的手臂或肚皮;要在场的人们用利刀割自己;光脚踩火;要人们用烧红的铁器烧烙自己身体各个部位,等等。这样做的结果,有时萨满会致重伤。这种自我折磨的目的是恐吓病人躯体中的恶魔。如果病人目睹这些折磨而感到恐惧,就会被认为是其体中恶魔害怕了萨满。巴理善对我说:“在我孩童时,我们牛录有个叫哈金台的萨满,他人非常贤惠。我曾亲眼见过他如何折磨自己:用两把刀先割额头,用白纸接鲜血,然后脱光衣服,用利刀从两边戳自己的腰,最后用白纸擦伤口,其结果伤痕完全消失。这是我亲眼所见。”

如果有谁由萨满治好了病,那么病愈当晚还举行如下仪式:将预先从田野捡来的干马粪同油、酒、火药和好晒干,重新送到野地,然后投入火中燃烧。这样做是为了将从病人躯体中驱赶出来的恶魔连其同伙逐出离村庄尽量远的地方。

为了感谢萨满治好病,病人家根据具体情况给萨满送牛、马、钱等物,但在这方面没有固定的规矩。

求助于萨满治疗的还有称之为“妖怪缠身”ibagan nimeku之病。据述此病像是癔病。锡伯人说,只有妇女才得此病。驱赶被恶魔久缠妇女“ibagan nimeku”的具体做法如下:萨满在照例念经、念咒之后,在其规定的期限必须是晚上里,在病人家院正中摆上车轮sezheni muheren,病人亲属及众多的围观者将车轮围成圆圈,病妇走入此圈中,跟随她的是手拿树枝条的斗琪douqi。斗琪用萨满预先教会他的词句和他本人创造的各种满语中没有的话语即兴作诗。据锡伯人讲,这类词意大多为“羞妇辱鬼”。一般来说,观众极爱听斗琪的这种唱词,他们不但都非常注意听,而且一旦斗琪稍停顿,众人便齐声重复其最后词语。病人绕车轮几圈之后,斗琪便开始用鞭子或树枝条在空中乱抽打,并发出各种响声,吓昏的病妇便开始奔跑起来,但围观的人使她无法跑出圈外,逼着她只好绕圈转。当精疲力尽的病人栽倒在地时,其兄弟或其他亲属扶她起来,再度让她绕圈跑。此后斗琪又开始重新诵念诗文和用鞭子抽打,病妇又开始躲避他。等她再倒下来时,仍然扶她起来绕圈。如此重复好几次。如果第一天晚上赶不走病魔,那么上述驱鬼仪式还要继续进行。

斗琪是萨满的普通助手或徒弟,萨满对他的劳动一般不给什么报酬,只是以酒相敬。

斗完病魔lbagan nimeku之后,用彩纸制做各种花,送到野地里焚烧。

平时如果有人晕倒处于深昏迷,锡伯人就认为这个人的灵魂离开其躯体到野地游荡。而萨满的责任是抓回离躯的灵魂重新还给病人。为了追回灵魂,夜晚,萨满带着一只公鸡,在病人亲属的陪同下来到野外,烧起一堆不大的火。他绕着火圈边走边大声呼喊:“霍里、霍里、霍里索……”随同萨满来的人们也跟着呼喊。这样绕火几周之后,萨满突然跑进火中,表示抓到灵魂。他把灵魂抓在手中,就往回走,等萨满来到大门口时,坐在儿子身旁昏迷不醒的母亲小声说道:“霍里、霍里”,萨满走进屋里,对着还在昏迷着的人问道:“来了”围观的人说:“来了”

锡伯萨满必须完成牛录所要求的一切公务,并领取政府发放的钱粮,也和其他锡伯人一样同等交纳各种税收,在这方面,对他们不存在任何特权。

在伊犁和塔城地区没有锡伯女萨满。据说,锡伯人在东北时有过女萨满。

锡伯萨满中没有任意为人造孽的恶人。所以只有儿童稍许害怕萨满,而成人既不害怕也不疏远。相反,对艺道高超、知识渊博的萨满,乡亲们都非常尊敬和关怀。

锡伯人生小孩,办婚丧事时要请喇嘛而不请萨满。

当然,也有人请萨满为自己算命。尽管萨满同样也采取借助于前辈人的方法,然而现在锡伯人已经不大相信他们的说教了。

在锡伯人当中,没有蒙古人那样用羊肩胛骨放入火中进行算卜的习惯。

由此可见,锡伯萨满的一切活动完全是为人治病。在这方面,喇嘛同萨满的竞争也不无成效。然而对萨满超自然的知识对其和阴间的通往以及对他能减轻恶魔造成的病痛的技艺,锡伯人至今深信不疑。

佛教尚未被锡伯人所了解之前,萨满教占据统治地位。无可置疑,锡伯萨满对其民族的社会产生着巨大影响,但从上述可见,在现实生活中,萨满教发生了很大变化:不少锡伯人尤其是官僚阶层已放弃萨满教,成了佛教的热心人。现在锡伯人遇到各种问题优先求助于喇嘛,而不找萨满。萨满本身的活动范围跟过去相比已变得狭窄,而且萨满在乡亲们心目中的信任程度完全取决于其治病技艺水平的高低。

以我之见,锡伯人之所以至今能够保留萨满教的古老习惯和锡伯语的高度纯真,主要是因为从东北西迁来伊犁、塔城之后与其他民族长期处于隔绝状态的原因;汉族影响对其不大,是因为在上述地区汉族人数不多;至于突厥中的萨尔特指维吾尔族——译者和吉尔吉斯指哈萨克——译者,锡伯人总认为各方面比自己稍逊一筹,所以无论过去和现在虽然都交往,但对他们的文化吸收甚少。近期事件使锡伯人结束了如此独特而古老的社会生活。中国政府对欧洲科学文化的决然倾倒,也加速了对锡伯的影响:锡伯青年中已经有些人由伊犁将军委派经俄国当局许可,在维尔内城指阿拉木图——译者念了几届中学。当然,当今在中国进行的社会、行政改革,自然而然不仅将锡伯人引入一新的信念、新的思想领域,而且也会使其放弃过去的观点、信仰和主张。由此可以断言,在锡伯人中萨满教只成为回忆的日子已为期不远了。

我将这篇伊犁地区和塔城锡伯人萨满现状的文章,以巴理善给我信中的几句话来作结束:“无可争辩的是,萨满行为中少不了欺骗,然而如果我们所注意的尤其是萨满治病所带来的好处的话,那么无论如何不能说所有萨满都是无赖和骗子。”我认为,这些话充分表达了现今伊犁、塔城大多数锡伯人对萨满教的观点和看法。

 

2023年04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