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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9年秋锡伯1899年秋锡伯族佛教寺庙考察(俄)(H·H·克洛特科夫著、佟玉泉译)(二)族佛教寺庙考察(俄)(H·H·克洛特科夫著、佟玉泉译)(一)
1899年秋锡伯1899年秋锡伯族佛教寺庙考察(俄)(H·H·克洛特科夫著、佟玉泉译)(二)族佛教寺庙考察(俄)(H·H·克洛特科夫著、佟玉泉译)(一)
发布时间:2023-04-17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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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绥定到新城的路途;我们的随行人员;新城;造访中国官员;从新城到伊犁的摆渡;接见乌合力达的使者;五牛录的地势;向巴里善了解锡伯人的情况;到达锡伯庙;造访大殿;大喇嘛及其助手;不平静的夜晚。

1899年9月4日早上约9时,我离开了绥定,绥定是除固尔扎(今伊宁市)外伊犁地区第二大商业中心。我离开绥定之后,往南向锡伯族居住区进发。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详细考察不久前建造的喇嘛庙及其中的佛像和殿堂。有关这座寺庙,我在固尔扎的熟人讲述过不少趣闻。我笨重的四轮行李车小心翼翼地穿行于狭窄的商业街区之间,车顶不时碰到店铺的布帘。机灵好动的中国商人,从自己的商铺中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还发出阵阵笑声。卖葡萄干、核桃等干果的商人身穿讲究华贵的各色长袖超长袍子,在店铺中盘腿坐着,毫不经心地观看我们,而将自己的产品四处发送并不断大声招揽顾客的塔兰奇烤馕人,却向我们投来友好的目光。随后,操着不同语言的汉族、回族、卡尔梅克人、塔兰奇、吉尔吉斯(应为哈萨克——译者)人以及萨尔特、满族等民族的行人和车辆开始减少,最后看到了城市的南大门,我们便来到了城外。几分钟之后,我们穿过一条干枯的河床后来到了河的对岸,接着到了将军(或者伊犁地区军队长官)府所在地新城,我们走的一直都是长有稀疏树木的林带路。

我将头伸出车箱往后观望时,看到了有着集市、人群喧闹的街道、穆斯林清真寺、佛教庙宇的绥定早已留在后面,远远望去还是挺迷人的。

这天,天气很热。路上的厚厚一层松土,我们的车子一辗过,即刻扬起满天的尘雾。我们的四周,路边的草木、灌木丛,以及骑马追上我们或迎面来的身着红色衣服的卡尔梅克人,像糖果盒一样有着鼓起顶篷的中式两轮车,统统被这种浮尘覆盖着。路面坑坑洼洼,非常糟糕。我们坐的车颠簸得很厉害,我和伊犁翻译学校的随行翻译И·Л·阿萨诺夫不断被从这边颠到那边,相互碰撞着。大车两边和我们一起前行的随行人员有:塔兰奇阿克萨卡尔哈力力和他的两名助手,以及绥定城的回族阿克萨卡尔伊布拉依木阿訇。车前坐的是车夫塔塔尔人和厨师塔兰奇人,他们就像暴风中的大船甲板上勇敢的海员一样从这边颠到另一边。厨师是因阿克萨卡尔们不愿意在锡伯苏木勒(当时对牛录的称谓——译者)吃异教徒做的饭菜而从半路带过来的同族人。

慢慢行进一二小时之后,我们看到了哨卡的红色标志。接着经过一些被废弃而半倒塌土坯建筑区后便来到了新城跟前。

新城是将固尔扎还给中国人,俄国人退出伊犁地区以后才建造的城市。伊犁将军原打算在此地建造自己的常驻官邸和旗兵驻地。直到现在非军人仍无权进驻此地。但是,原先不准许在新城内经商的规定早已不复存在,现在已建有不少相当不错的商铺,且经营也不错。现在,小商品买卖也逐渐多了起来。经过新城城门附近时,我看到了不少绥定和固尔扎人的摊点。铺面上摆放着水果和蔬菜,有叫卖馕饼的或用箩框沿街送卖的;有当场做饭招揽顾客的;也有移动叫卖烤羊肉串的。各种语言的喧闹声,不同的服饰,各异的容貌,都显得非常明显。

在新城,我拜访了几个锡伯人。他们都表示欢迎我的这次考察,并在大赞寺庙的同时,更加称赞此庙的倡造者色安班。一位官员在告诉一切接待我的事项均已准备就绪的同时,给我赠送了(次处缺字—译者),另一位虔诚的佛教徒还送来了(次处缺字—译者)。

不论我怎样提议压缩拜访时间,还是到中午一点以后才启程远行。现在,我们的车上坐着三个人。到新城后,我们接上了将一起前行的伊犁翻译学校的满语老师——锡伯人巴里善。出城后的路况较之前要好些。在车上,我们坐得也较前舒服,便开始吃从绥定买的苹果。我急切地等待着赶快到伊犁河,因为河的对面便是那神秘诱人的锡伯苏木勒!半小时以后,路上的沙土越来越多,不久,在我们的前面不远处出现了金光闪闪的水面,稍后我们的车便停了下来。这时,护送我们的新城锡伯官员下马来到车前,解释前面是一段很陡峭、很难行的下坡路,而像我这样的俄罗斯大官儿不适合步行,于是建议我骑他的马前行。我自己倒很想活动活动腿脚来放松,但是,锡伯人却坚持说,如果我能满足他的要求的话,他会感到非常高兴,我也不会失去自己的尊严。于是,我只好接受他的建议,骑着不习惯的中式马鞍,开始慢慢下坡。阿克萨卡尔们和其他随行人员帮助车夫刹车和牵马。这是一个直下伊犁河的下坡路,两边是沙墙,然后急直向左转,这时右边出现的不是原先的沙墙,而是非常陡峭的河边倾斜的断崖。下完下坡路后,我开始观察这里的河滩:其宽度约50俄丈(俄丈:俄国旧长度单位,等于2.134米——译者),地面潮湿泥泞,长有矮小的杂草,其间能见到长着芦苇的小岛。这时,巴里善走过来,告诉我说几年前这里的水还很大,而现在这里变得越来越干燥。等到我的车子顺利下坡之后,我把马还给锡伯人,并表示了深深的感谢。我重新坐上车,在岸边走完长长的大转弯路,最后来到了渡口。

看来这里已经有人等着我们。有几个穿着脏兮兮的锡伯人在一条大船旁边忙活着,见我们过来,他们马上把两块木板架了起来。他们把马从车上卸下来之后,跟我一起来的随从和船上的人们,开始又喊又叫,好不容易才把车顺着搭起来的条板推到了船上,把套车马和坐骑都赶到了船上。等一切就绪之后,船夫们用长竿把船从岸边推开,于是我们就启航了。说准确一点,我们是被拖着走的。我们所乘的船是用绳子拴在河中向对岸游去的马身上的。渡口的地点选择得非常合适。伊犁河在这里虽然很宽,但水流不急,想必这里水很深。我们所乘的这条船相当大,其构造也很特别:船的侧面并不开阔,而其船尾也只是因为挂有一根刨得不十分光滑的圆木做的船舵才能辨别得清,船头也不比船尾宽多少。就这条船,据巴里善告诉我说,也是专门为我们的这次考察才建造的,而一般渡河用的都是小船。平时一天渡河三次,每辆车上税并不多,而行人和坐骑不用上税。在这里,经营摆渡过河上税是锡伯人为公家所尽的实物贡赋之一种。我们刚离开的那个河岸还有几个到绥定做买卖后正准备回家的锡伯人。他们从车上卸下来的牛,在沙滩上懒洋洋地晒太阳,或不时摇摆着挂在脖颈下面的铃铛,或驱散叮咬它们的蚊蝇。车主们坐在两轮大车的阴凉处漫不经心地抽着他们的烟斗。我们的到来稍稍触动了他们,接下来他们很快又回复到了原来的那种无动于衷状态—平平淡淡的状态。在这里,除两轮大车和阿尔巴车以外,还有一辆三面用深绿色布料篷起来的中式轿车,坐这辆车从城里回家的是牛录章京,也就是苏木勒长官的女儿。这是一位很年轻、相当姣好的十六七岁的姑娘。她并没有回避我们这些俄罗斯人,但她那双黑黑的眼睛向我们投来的却是好奇和不信任的目光。她为了装出不在乎的样子,把一根有着长长黑色杆子的小金属烟斗不适时地多次送入口中,摆出一副抽烟状。

过河时,伊犁河水将我们向下游冲出约20俄丈远。离这里不远处,在沙土浅滩上我们看到了平时过河用的那种小船,船上装满了行人、大车和牲畜。有几个骑马的锡伯人靠近了渡船,看来马上渡河的时间到了。锡伯人就用这种方法,把过河时顺流从右岸冲到左岸下游的船只,拖到河边的浅滩上,以尽量靠近我们上船的那个地方,以便于人们下次再过河。

我们的船靠岸,一踏上完全由锡伯人经营的土地之后,锡伯乌合力达(总管)派来的两名使者即刻站到了我的面前。他们向我鞠躬致意,并递上色安班的名片,说道,他们的长官乌合力达派他们来向我表示问候,了解我的身体状况,过河顺利与否,何时到达五牛录,并要转告,如果不是他年高体弱已不便于任何出行,本打算亲自前来迎接贵客等等。我将自己的名片递给来人,并请他向尊敬的色安班大人转告,得助于他的周密安排,我们非常顺利地过了伊犁河,我的自我感觉也很好,现在只是以火烧火燎的心情等待着何时能看到大人的尊容及他的寺庙圣地,并倾听荣满全伊犁地区的睿智老者的谆谆教导。来者中的一人带着我的回应即刻返回,另一位留下来为我们引路。当我准备坐回车子的时候,突然有一位瘦弱大高个锡伯人向我走过来,他身上的衣服很脏,而他晒成深褐色的汗兮兮的脸却透出一种威严,他很从容地把自己的手伸给我介绍说,他是这里渡口的长官,现邀请我和我的陪同人员一起到他的“家”中喝茶。我朝他脏手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他所指的“家”像是一简陋草棚或者小破屋,那里说不定比它的主人还脏。我就以前面的路还很远,想在天黑之前到达目的地为借口,谢绝了他的殷勤邀请。随后,拜托巴里善代表我,给了这个长官一些卢布,请他将这些钱分给那些帮助我过河的人们。锡伯人紧紧握着手中的钱,向我鞠躬致谢。他脸上所表现出的那种严肃,更多说明了他的无限顺从。最后他非常满意地缓缓而去。

我们继续向前走,不久又不得不停下来稍稍填充辘辘饥肠,因为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们肠胃的要求也越来越紧迫。我的同伴们在一条小渠边选好地,架起铜壶开始烧水,趁从车上卸下干粮之空隙,我带着猎枪到渠边溜达,河边的草丛和灌木已经开始发黄发蔫,看来这都是因为长时间干旱少雨所致,但还能看到些野菊花之类。远远还听到野鸭的嘎嘎声和野鹅的叫声,可惜我不能离开太远,只好强压狩猎的欲望而归。

我们匆忙吃过午饭和喝过茶之后,阿萨诺夫马上就恢复了自己平时的乐观心态。等我们在车上坐好后,他就开始用俄语——满语交替着给巴里善师傅(我们都尊敬地称他为师傅)讲述各种奇闻或者要他重复地练习难以发音的俄语单词。但是,习惯很快战胜了乐天派阿萨诺夫的兴致,他稍稍平静下来,一躺下就睡了过去,而且鼾声如雷。这时,我们尊敬的师傅,也是我的导师巴里善的眼睛也打起架来,像是马上就要入睡的样子。为了不让他沉睡,我便开始和他聊天,问他伊犁地区锡伯人的生活现状和他们的过去历史。我的师傅马上打起精神讲了起来:

“锡伯族在清朝乾隆三十年同索伦和满族一起,从东北来到了伊犁地区。我们在平定该地区的动乱中起到了积极作用。开始创业时我们生活得并不怎么样。我们受到了来自处于统治地位的满族人的不少歧视和不公正的待遇。为了争夺土地,欺负我们的还有索伦人和达斡尔人,吉尔吉斯人(指哈萨克人——译者)又掠夺我们的牲畜,最后,把我们分出去,在伊犁河的左岸地区拨给土地。随着时间的推进,达斡尔族不复存在了,满族人沉迷于鸦片烟并与汉族融合后,连同自己的语言和前辈传统也都忘光了。而我们锡伯人流汗水努力经营拨给我们的土地,虽然瘟疫频频光顾,但我们的人口却继续增长,当我们自己的妇女不够时,就向牧民们赎买,但从不准自己的姑娘嫁给他族。就这样我们的生活逐渐好了起来。现在,达斡尔人到哪里去了?旧满族又有多少人?而今我们锡伯的人口已经达到了25000人。我们有自己的学校。孩子们必须学习写满文和念满文,其中优秀者还要学习汉语。现在,凡是需要懂满文的行政部门,工作的一律都是锡伯人。说实话,我们现在入伍当兵的人数还不到法律规定的一半,而且,我们的薪水统统流入那些已汉化了的上层长官囊中,但我们的庄稼都长得很好,也没有偷盗现象,于是,生活还说得过去。”

接着,这位善于辞令的老者开始述说最近在伊犁地区发生的塔兰奇和东干(指回族——译者)人起义事件。他讲的内容包括起义者残忍猖獗的行为、俄国人占领伊犁地区后所建立管理体系的秩序以及他们对待民众的友好态度。我一边听巴里善师傅的讲述,一边观察周围情况。这里地势较为平坦,只是在我们的左边出现一些不高的土岗。常常看到的都是高粱地。庄稼地显得像是相互紧挨着的高墙,穗头重得都低低地耷拉着,只等着来收割。看来今年的收成也很好。等我们车子路过湖水附近时,不时从水中飞出一些鹬在不远处落下,并好奇地向我们张望。离道路稍远的地方却能看到大群野鸭在水面上游弋的景象。

大约五点钟的时候,我们来到了原先五牛录所在的老地方。现在五牛录处在稍西南的较干燥的高地。不愿离开故居的只有几户锡伯人家还住在这里。可看到低矮的小土坯房屋,小小的土墙院落,有些地方的墙体完全倒塌,不多的家畜在随意游荡。看到锡伯村庄的这种荒凉、懒散的生活写照,我不由地对巴里善所描述的锡伯族好景产生了一些怀疑。这里房屋后面种植有油菜、大白菜和烟草。我们路过这些院落的时候注意到,孩子们为了更好地观看我们这些外来者,他们个个都爬上了附近的墙头。他们当中最小的孩子完全光着身子,根本没穿衣服。锡伯人头上的辫子就是臣服于清朝当局的标志。孩子们的辫子,有的挂在脑后,有的整齐地盘在头顶上。

老五牛录后面的路面状况比前面好。我们现在走的路修得很好,路面铺有石子,道路两边是长有芦苇的沼泽地。现在到佛庙还有两俄里多路程,已经能看到其屋顶。半个小时之后,我们走进了牛录的南城门,再走数俄丈路,车子便停在了寺庙的入口处。

我们的右边,与寺庙西墙平行的一条街上有流淌着水的水渠。这水渠上,在对面直接通向寺庙的巷子处架有一座有扶手的小木桥。来迎接我们的喇嘛们就站在巷口。站在人群前面的两个喇嘛身穿黄袍,头戴尖顶高帽。当我下车时从人群中走出两个喇嘛,并向我介绍说,其中的一个是大喇嘛,他身上搭着的是好像用一块黄颜色布头缝制的披肩,另一位是他的助手。我在大喇嘛和他的助手陪同下走进了寺庙院内。右边墙后面是非常漂亮的佛庙,左边是好像无人居住的土坯房屋。转向右边墙角后面,我们便来到了把庙院隔开的喇嘛的生活区。大喇嘛请我走进了专门为我准备的房子。这里有两间屋子。房屋前厅的门也跟其他喇嘛的住房一样向南开。第一间屋子,算是前厅,在南边沿墙是一个不大的炕,摆有几把凳子和方椅,房子显得挺空旷。第二间屋子的两条炕很大,一条在右边,另一条在左边,也就是进门的左右两边有炕,这样两炕之间剩下的通道就不太宽了。这两条炕上都铺有毡子和毯子。大喇嘛请我坐左边的炕,也就是上南炕,而他和助手们坐上了北边的炕。讲起谁应该先入座的时候,作为客人,大喇嘛请我先入座,而我说,看主人的年龄和学问,他应该先入座。相互谦让片刻,最后我们大家都坐了下来,但大喇嘛和助手们还是比我们晚了少许。和我一起上座的还有阿萨诺夫。我们之间小炕桌上放有茶杯、几小碟甜食和咸辣味小菜。大喇嘛请我们动筷子时,我说脸上手上全是土,是否应该洗洗手。这时从外间门口扎成堆的人群中传来了小声赞成,他们都支持我先洗手后吃饭,于是很快给我送来了一铁盆温水和干净的未漂白过的粗布擦手巾,我洗过脸擦过手(说实话,这样洗根本不舒服)之后,润了润嗓子就向大喇嘛提出,我很想先看看圣地,然后再解决肠胃问题,大喇嘛和他的助手们,很高兴地微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示手下打开主殿的大门。在支持我这一动议的喇嘛们的簇拥下,经过一个院子,我们来到了围栏后面的佛寺院。沿着宽大的台阶我们上到了主殿的阶地。不用解释,我非常激动,我首次迈进了将亲自访问的佛教寺庙的门槛,并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惊呆了。在北墙三个壁龛中,即使在晚霞余光下也能清晰地看到巨大的神像。我向前走过去,直对我的便是给天下生灵带来大慈大爱的教律、消除了印度人民分成帮派的制度、用灵魂不灭的婆罗门教义将人类从寂寞和失望中解救出来引向生存正道的圣人释迦牟尼的塑像。借助于他的教义,使人人可以达到福祉的至高境界涅槃。释迦牟尼像左边壁龛中是佛教创始人的第四位继承者地潘嘎尔(Дипан-гар)的塑像;在右边的壁龛中是释迦牟尼亲自指定的、5000年以后在大地上应该出现的其继承者、佛教救星买达里(Майдара)的塑像。这些佛像各个洞悉未来,怡然自得地沉思着、微笑着,将目光投向远方,并给人类祝福和平。我久久停留在每个佛教神奇造物者们面前,脑中一下闪出了佛教的主要内容、释迦牟尼生平的各种情节。好像我亲临其境静静地倾听着对人类充满着无限热爱和慈祥的布道,好像看到了鼓舞人们摆脱轮回,也就是有形或无形世界磨难的伟大圣人的慈祥和崇高的容貌……只是集聚在门口喇嘛们耳语的声音使我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

锡伯喇嘛庙的考察。

次日等我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6点了。喝完早茶,我和前来问候、探问晚上睡眠等情况的大喇嘛一起去视察佛庙。我们跟昨天一样,经寺庙和生活区相隔开的西门来到宫殿区,看到了主殿雄伟的建筑和非常特殊标致的钟楼。在此,在介绍佛事活动之前,我想首先介绍佛庙的大概情况。

跟前面说过的一样,与出门的北墙直接连接的便是寺庙的西墙,这里有两道门,经第一道门可以进入喇嘛们的生活区;经第二道门就到了宫殿区。寺庙本身及其所有辅助设施都由土墙与喇嘛生活的其他建筑分开,去寺庙区,可以通过北门、西门和东门,院内的空间又由一道土墙分隔成为两个区域。教徒们经西门,首先进入的是前面没有设施的空地,在其右边可看到南边的土墙,左边能见到寺庙的大门。南墙的中间有用砖砌成的中式墙头。这一建筑比其他墙体高出两倍,并漆成红色。离南墙几俄丈处还树有挂着白布的满语叫“额顿德德叶勒莫林”(эдунь дэ дэере моринь)(意为风飞马——译者)数根细长木杆。离南墙往前便是“西尔坦”(силтань),也就是垂直竖起来的几俄丈高的木杆。“西尔坦”的上头粗,下头细,由三根支架支撑着埋入地下,并由砖头加固。离“西尔坦”不远处是从西门到东边通道的高出地面的锛面石子路。从南墙到路边空地上长的全是杂草。“西尔坦”的对面,即石子路的北边是通向寺庙的主大门。这是一座石造中式建筑,按着漆成红色的木质门。这里立有四尊泥塑彩色玛哈兰扎(махаранцза),为四大天王的艺术塑像。其中立在入口处左侧的第一个是平安神,其脸和长发都为红色,眉毛、胡须为黑色,其右手握着苏布尔干(субурган),左手缠着长蛇。第二个玛哈兰扎是黄脸神,眉毛、络腮胡为黑色,头发为红色,他右手拿着一把雨伞,左手心上放着一只花蝴蝶(хуа-ху-дяо)[(俄语?)原有—译者]。入口处靠近右边的玛哈兰扎手上拿着像是诗琴的乐器,其脸为栗色[(粉红?)原有—译者],其胡须、头发由细黑线做成。最后一个,即第四个玛哈兰扎右手持着剑,左手握着一个白色圆球(据波孜德涅叶夫教授说,这是佛教活动所用的一种海螺,其脸色更接近宝蓝色,眉毛、胡须、头发都是红色。这些神像的背后墙上,挂着绘有他们各自另一种姿势的画布,他们头上还画有光环和云团。四个玛哈兰扎面前各放有一个香炉,满语叫纳木灯珍(наму  дэнчжэнь)。

主门的两边是信徒们进入寺庙的两条小巷子。这里更加吸引人的是两座非常精巧特殊的塔楼。这是一个两层建筑,其第一层为砖结构,第二层完全是木质结构。这一六角型塔楼,第一层和第二层形状都一样,每边前面都竖有两根木柱。这两根柱子上面所固定的房梁以及屋檐下的木结构部分,都绘有彩色图画。塔楼的每层都有自己的瓦顶。这屋顶的砖瓦是一种不长不宽、块头不大的凸形瓦,其最后一块向院内伸出的是一种怪物形状的砖头。六角形塔楼的每个角都向上翘着,并在顶端饰有中国神话中怪兽的头形。第二层楼的屋顶上有一种一个压着一个的五个圆球形的装饰。塔楼的每角下面都挂有铃铛,稍有风动便会发出悦耳的响声。这些塔楼等于是我们俄国教堂的钟楼。当需要举行寺庙集体诵经时,一名喇嘛要顺着木梯上到东楼的二层楼敲钟。两座塔楼周围都有用生砖铺成的四方形场地。我们看到寺庙主门对面也有这种砖面场地。我们现在所说的就是平时每天都要念经的小庙。这是一座跟塔楼一样有着长条砖瓦屋顶的建筑,其屋脊很高,并有很多各种装饰。进庙要经过双扇门,佛殿东边出口也是这种门。除此之外,庙的北边有两个从里面糊纸的格子窗户。佛殿的南半部分或其前厅完全是装配式的,那些门扇上面以及两边突出的墙体上,都画满了佛教圣者的生活场景。屋脊上放有中间插着剑头的花瓶,满语叫保塔木瓶(бао  тампинь)。佛殿前面,从主门经过的石子路上置有一个约一俄丈高的祭坛(疑是鼎译者),其形状如向上拉长了的铁锅。这个祭坛有三条腿,边上有铁耳环和便于移动的把手。祭坛的盖子是中国人想象中的非常难看的丑陋的狮子形状,其上面有汉文、藏文和满文题字。这种独特形状的祭坛,很能吸引来人的注意力。

看完上面所述的佛堂之后,我们来到了佛庙主殿所在的院落。这两座庙之间并没有墙壁分隔,互相完全可以自由来往。主殿为两层,是佛庙中最高的建筑。大庙的每边都挂有六个木质钟(鼓?),这里的台阶也比别处都高,且上面有遮阳棚。一楼是双扇门,二楼有两个窗户,是从里面贴纸的格子窗。庙中的绘画非常鲜艳。屋顶当中置有甘珠尔经(ганчжир)或者是保塔木瓶(бао тампинь),即为其他寺庙建筑一样的中式装饰。有条石面路连接主殿和平时每日念经的小庙。这条路的两边即离这座庙的同等距离处,各建有侧殿——阿斯哈包(асхани  бао)(满语意为耳房——译者)。有关其建筑结构,我们不准备展开多说,只需说明的是其形式完全与第一个佛庙相同,其后墙也跟主殿的一样,既没有门也没有窗户,有石子路连接两个侧殿。

讲完锡伯庙的外形之后,现在开始叙述其里面的神像及其他佛教崇物。主殿北墙上,已说过挖有三个壁龛。其中置有身着黄长袍的释迦牟尼(Шигэмуни)、迪潘嘎尔(Дипан Гар)和买达里(Майдари)的三个石头像,释迦牟尼的像置于中间。释迦牟尼像前和其他两位神像左右两边,都放着漆成红色的供桌。桌上面放有7个盛着番红花籽(чони-илхаусэ)[记录不清楚,可能是чоко-илха-усэ(锡伯语意是鸡冠花籽译者)原注——译者]的小碗、插花用的各种白铁器皿和香炉。释迦牟尼像上別有一面小镜子。两边两尊佛像的壁龛外面,用红绳子从四个角上挂着一条有红芯子的黄色布巾,布巾下面四分之一处挂有绿色绸子的幔帐,满语叫拉巴里巴尔达新(лабари  балдахин)。从这些幔帐垂下来的有各色суйхэ(是锡伯语穗子之意——译者)。殿内装饰还有中国绘画的六角灯笼,挖壁龛的墙上和其他墙上都画有趣味图画,主要色调是白色和红色,但结合得很协调。沿东墙和西墙放有漆成红色的木书架,其中存放的是108函(多普屯)甘珠尔经。

小庙中的神像更多些。在佛堂的正中建有雕刻和绘画的巨大神座,其中摆放着44尊佛像,其中排在最前面、最大的是北方佛教第一人达赖喇嘛(Далай-лама)像。达赖喇嘛后面第一排依次是:唯一女性达拉鄂尼(Дара-энэ),她在整个菩萨生涯中不仅达到了最高境界,甚至还不愿改变自己女身为男身而协助拯救天下生灵;还有十一面孔的阿里亚巴鲁神(Ария-бало),他就是在古代为天下生灵罪恶悲伤而将自己的头打碎成十一块后又变成十一个独立头颅的十一头神;再有就是较为活跃的胡毕尔干(хубирган)之一的达拉鄂尼查甘达拉鄂克(Дара-энэ-цагань  дара экэ)、查甘舒胡尔泰(Цагань  Шухуртей)等。第二排,也就是上面一排的神像有:中间对着第一排达赖喇嘛像的是布尔刊巴克西(бурхан-бакси)释迦牟尼像;再就是睿智神曼珠舍里(Маньчжушри)、道德保护神阿玉西(Аюси)、黄教(喇嘛教)创始人宗喀巴(Цзонкава)等。在多克什特(докшит)也就是凶神中,我所看到的有追杀野兽并保护畜群神亚曼塔格布尔勘(бурхан  Ямандага),他有三个头,三十四只手,十六条腿;还有多克什特毕斯曼(Бисман)的铜像。在这个壁龛中,还有五个苏布尔甘(субурган),好像就是古代印度的微型佛塔(窣堵波)。

2023年04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