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旭东(1905年-1985年),锡伯族名为穆德克,姓巴雅拉,生于新疆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孙扎齐牛录村。
1917年在惠远高等学堂学习。1920年到迪化(今乌鲁木齐)第一中学求学。1923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新疆法政学校,毕业后分配到新疆建设厅工作。1940年后,曾任伊犁建设局局长、昭苏军马场场长。1944年回家务农,1946年开始在孙扎齐牛录小学任教。1949年在伊犁州农科所工作。
1971年,67岁的穆旭东从伊犁州农科所退休回老家——孙扎齐牛录村。当时,故乡的文化生活比起物质生活更加贫乏不堪。但是,每当到冬季的时候,白天短、夜晚长,锡伯族父老乡亲们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在昏暗的清油灯下,洗耳恭听一人高声诵读俄国古典文学名著的锡伯文或满文译本。有时诵读《三国演义》、《聊斋志异》等古典文学作品。为了保护文化书籍,在特殊时期,有人挖开祖坟,撬开棺盖,把小心包装起来的锡伯文、满文书藏到里边,重新埋好土,免遭了被焚烧的灾难。表明锡伯族人民离不开文学读物,怪不得不少老人虽然不识一字,却也能整段整段地记诵某些古典名著。
在全国掀起阅读《红楼梦》,了解腐朽没落的封建社会的热潮之时,新疆锡伯族人民手中没有一本《红楼梦》的译本。穆旭东为了翻译《红楼梦》的锡伯文本,他从自治区民族事务委员会副主任舒慕同那里借来一本汉文《辞源》,又从老家的小学借到原三大本满、汉、蒙古、藏、维吾尔文《五体清文鉴》,便开始动手翻译了。在哪个年月里农村生活艰苦,经常一日三餐都是包谷锅巴,人们常常感到力不可支。然而,他却坐在板凳上,趴在桌子上,俯首疾书,从不偷懒,抓紧时间,而且聚精会神,忘乎一切。有一次,在学校任教的儿子、儿媳中午放学回来,一开门就有一股棉花被烧焦的味儿扑鼻而来却见老父亲还在埋头翻译《红楼梦》。听到儿媳的惊叫声“东西烧了!”老人才惊慌地站起来,回头东张西望,连声说:“真的!真的!东西烧了!”原来,老人的两个小孙子在家玩火烧着了炕上的棉单子。
事后,他对采访他的记者说,那个时候,他一打开《红楼梦》,展开白纸,拿起笔来,就一心想着赶快把它译完。记者问他:“您老年纪这么大,而且条件这样辛苦,您那样干不感到累吗?” 他边擦着眼镜片,边微微地笑着回答:“总比一天到晚闲着无聊强得多呀!”记者又问:“《红楼梦》诗词那么多,您是怎样保证译文质量的呢?”他拿出厚厚一本足有百万字的《红楼梦诗解释》说:“它帮了我大忙。”在他千辛万苦翻译完《红楼梦》之后,才看到这本《红楼梦诗词解释》,他如获至宝,拿到家里细细地阅读起来,并且参照它的内容,对自己所译的诗词部分从头到尾再一次进行了修改、润色。
《红楼梦》的锡伯文译文手稿,一本接一本,首先在亲戚好友中传阅,很快又传到乡亲们中间,接着出现在干部、学校、学者桌前,人们被译者一丝不苟的认真精神、坚韧不拔的毅力和崇高的情操深深地感动着,对译文达到如此完美的程度,也都纷纷称赞着。1993年,该书由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1998年4月,锡伯文《红楼梦》荣获全国首届满文研究优秀成果奖。
穆旭东用锡伯文译《红楼梦》
看上去穆旭东虽然身体魁梧、壮实,还能承担那么多繁重翻译工作,但谁能料到他是一个患动脉硬化、气管炎、肺气肿等多种疾病的人。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经常发生头晕、气短的现象。可他仍以顽强的毅力直到80多岁高龄的时候,一直不停地从事文学著作的翻译工作。继《红楼梦》之后,又翻译了《毛主席诗词》,现代中篇小说《代价》、《王府怪影》等。《西太后演义》这本章回长篇小说读本,就是他临终前留给锡伯族人民最后一本精神财富。翻译这本书的时候,他因病情恶化几次住进医院。但当他病情有所好转出院后,不顾身体虚弱,哆哆嗦嗦的手拿着钢笔,又坚持翻译。后来亲家来看他时,眼见他写字更困难了,实在看不下去,便恳求他说:“让我来替你把书译完,请你相信我,你就安心养病吧!”亲家的诚意他放心了,便把自己的译稿和汉文《西太后演义》交给了已从察布查尔报社退休的亲家。穆旭东就这样付出巨大的劳动翻译书籍,可他压根就没有想到翻译酬金。锡伯文《察布查尔报》编辑部请他翻译文学作品后,给他送来了翻译稿费时,他都感到意外,执意推辞不收。
穆旭东已经与我们长辞而去了,但他的精神,他的译著作为宝贵财富,却永远留给了锡伯族人民!留给了中华文化宝库。